好好学习

某种意义上真是都在原地踏步的中年人呢。

05

罗杰也没想到这个叫李嘉华的新人从内到外都像个小朋友。

前几天收工之后李嘉华的经纪人实在突发急事，罗杰想了想便自告奋勇送李嘉华回家了。其实他本不是在工作外会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有时候人做事就是很莫名其妙的，谁也解释不了。

于是一路上他俩有的没的聊了一堆，李嘉华是个嘴巴闲不下来的人，甚至自己还能被自己逗笑。梁罗杰虽然与对方岁数相仿，然而家庭教育的熏陶和工作上的需求，导致他可就成熟得多了。李嘉华一边讲，他在一边听。

“那我以后叫你罗杰哥可以吗？我看片场的大家都这么叫你。”嘉华下车后开心地看着罗杰。

罗杰也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以为看罗杰哥平常工作都雷厉风行的以为你很凶诶，其实你和我哥好像，笑起来很温柔。”

“你倒是表里如一得天真。”罗杰不知怎的，和李嘉华说话就会很轻松。

李嘉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和他说了句明天见。

明天见。罗杰也回。

总之那天晚上以后他俩就熟络了很多——当然是李嘉华先黏过来的。

有时会突然从身后拍自己一下吓人一跳，有时又是开工前自己嘴里一边嚼着，一边伸出手递给罗杰吃的，故作神秘地小声说这个是经纪人姐姐给的家乡特产，我只给罗杰哥带了哦，不要和别人说。

然后也不等罗杰回答，就塞到他嘴里，接着自己笑着跑回化妆间了。

所以才有了一开始的：罗杰觉得这个人还像小朋友。

也许是自己给人兄长的感觉比较足。罗杰时常这样想，毕竟嘉华的经历圈内人大多都有所耳闻。因此这么一个大男孩喜欢黏一个兄长样的人好像也说得过去。

“喂，我看嘉华好像经常粘着你啊，你们俩搞乜啊，拍拖啊？”徐导吃了口花生，又就了口酒，一脸八卦地看着罗杰。

“是哦，你平常不都喜欢独来独往吗？”洪导嘴里吞云吐雾，罗杰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

“你们也知道嘉华少了个哥哥嘛，把我当哥哥一样很正常。”罗杰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叫服务员加菜。

“真的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钓小弟弟。”

“滚你的！”罗杰笑着骂回去，和两个朋友碰了碰杯。

你要问罗杰觉得烦吗，他反而会突然笑起来，然后说不会啊，嘉华人挺好的，就当弟弟一样嘛。

真的吗？我不信。其他人都想。

嘉华的首部电影很成功，虽然自己的结局与爱人天人两隔，“死”的时候还满脸鲜血，然而正是这样惨烈悲痛的结局，赚取了观众的眼泪以及票房。似乎大家都对爱情悲剧欲罢不能，还有什么比靓仔流血靓女流泪更好看的呢？

然而杀青的时候只有经纪人和罗杰知道李嘉华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为什么男主一定要死？他既没做坏事，也没犯错，可最后他还是死了，甚至心爱的女孩都不知道她的爱人已经死了。”

罗杰摸了摸他蓬松的蘑菇头，安慰道：“现在就流行这种剧情嘛，大团圆结局就没那种戏剧感了不是？缺憾也是美咯。你看，你是不是也唱过什么来着——‘相爱原本总是这么难’，对不对？”

嘉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是有些泪。

“我喜欢大团圆啦。”

“好，下次拍大团圆！你这么靓仔拍什么大家都喜欢看。”罗杰开玩笑的说。

“好。”

“嗯？”

“那我下部电影也等你，下下部也等你。”嘉华突然笑了起来。

而罗杰却有些恍惚了。

06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情人终成兄妹，那反过来，兄弟就不能成有情人吗？

李嘉华越拍越红，影视歌三栖发展，迅速蹿上了天王的位置；而梁罗杰也是越拍越顺，负责的几部电影都获得了巨大成功。

可谓是两相欢喜。

只要你看到制片人梁罗杰的名字，那主演里必有李嘉华的名字。大家起初觉得大概是首次合作的开门红才让他们之后多次搭档，这是很合理的嘛。

直到狗仔拍到两人一起看电影，一起吃宵夜，甚至拍到李嘉华坐着梁罗杰的车去了他家。此时此刻才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谁都知道港媒有多缺德多能写，这不就“金主制片人包养大明星”、“黄金搭档竟爱吔蕉”、“梁李基之疑惑”满天飞了吗？那两人一直好似绑定的原因也能这么解释了，怪不得李嘉华资源那么好咧！

经纪人气炸了，把一沓一沓的八卦杂志拍到桌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外边怎么说你和梁生啊！”

李嘉华好似很冷静，撇了撇嘴回答道：“我知啊，你肯定也知的嘛。”

经纪人看到这无所谓的态度简直能气晕过去，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和梁生关系很好，你把他当哥哥。但是你现在事业上升期，这个谣言真的会对你影响很大，我不是说着玩的，嘉华。现在外面已经炸了！炸了！”

“可是——”

“可是？”

“我确实……在和梁生拍拖啦。”依旧是可怜巴巴地望着经纪人，而此时对方肯定也不会像往常一样觉得当事人可爱，只会头晕眼花并当场昏过去。

“……不是吧，你真的在和李嘉华谈恋爱啊你。”草蜢深吸一口烟，震惊又不可思议。

“不会吧，要我说你现在赶紧想个正当理由澄清才是要紧事，不然你俩可能就这么完了。”徐导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夹了块羊肉塞到嘴里，却觉得索然无味。

罗杰本来很坦荡，觉得怎么样曝光就曝光咯，法律规定两个男人不能谈恋爱吗？今天就是特首来了他也要说他喜欢李嘉华李嘉华喜欢他！

然而现实还是让他逐渐冷静了。

不是两个男人不可以谈恋爱，是他俩的身份与现在的舆论不允许，也不可能让他们坦荡承认真的在拍拖。

梁罗杰一向冷静从容，此时竟也有些慌了。被朋友们念叨了一晚上之后回到家里都没怎么听到桃姐讲话，吃了两口削好的苹果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桃姐平常其实很少与少爷交流，但此时也能看出他的不对劲，还是出于老人的好奇心开口了。

“怎么了，生意上的事啊？”

罗杰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半晌，最后沉声道：“不是。”

桃姐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哦，之前嘉华仔说想吃牛舌，我今天买回来了，你下次记得带他来！”

“嗯。”

07

桃姐中风之后算是恢复得很好，罗杰也与她话越来越多，不过现在只要不出十句，桃姐就会加一句：“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罗杰无奈地喝了口奶茶：“我妈都不急，你急什么。我怕啦，那现在你看谁下一个进这个茶餐厅，我就和谁结婚咯。”

桃姐嘿嘿嘿地笑，直到听到了服务员的一声：“诶，又来啦李生，吃乜啊。”两个人同时转过了头，盯着门口不放。

“平常的就好！谢啦！”对方拍了拍服务员的肩，好似经常来这里的样子

罗杰刚听到声音就开始神经紧绷——他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

而对方一眼也看到了桃姐和罗杰，笑着走了过来。

“罗杰，桃姐！好巧！你们也来吃下午茶啊！”

是我们五十多岁也健朗得像二十五岁的李嘉华。

桃姐开始咯咯咯得笑，一直来回指着自家少爷和嘉华，然后在嘉华迷茫的眼神中拉他来一起坐着。

“桃姐怎么啦，那么开心？”嘉华就是擅长即使搞不清状况也能跟着别人一起开心，他一边笑一边看向罗杰，此时对方正低着头猛吸奶茶。

“好咯好咯，嘉华仔，我记得你也没结婚！是不是，是不是？”桃姐握着嘉华的手，越笑越开心。

到五十岁还没结婚算是李嘉华每上一个节目都要被主持人调侃的点了，没想到这到了茶餐厅还要被人这么问……

“是啊，怎么啦桃姐。”

而此时罗杰正心虚地瞄着两个人，一点没意识到奶茶只剩珍珠了，还在用力嘬着吸管。

“哈哈哈，罗杰他要同你结婚呀！”

“喂喂喂，你别乱讲！！”罗杰终于开口制止道。

“啊？”嘉华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罗杰。

对方马上解释刚刚在和桃姐开玩笑，桃姐也是什么都乱讲，你别在意。

“切，敢讲不敢认。我们不理他！”桃姐嫌弃得对罗杰摆了摆手。

嘉华也笑得开心，揶揄罗杰为了哄桃姐开心都到这种程度了吗哈哈哈。

罗杰嘴上一边说是啊是啊怕桃姐闷咯，一边却始终不敢看李嘉华。

为什么呢，因为就在桃姐说自己要同他结婚的时候，他是真的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开心。

原来明知道是玩笑，李嘉华也有一瞬间当真了。

08

“喂，说真的，你怎么还不结婚。”嘉华点起了一支烟，和罗杰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抬头看着香港夏天的夜空——除了月亮什么也看不到。

“你不也是咯，怕对不起女粉丝啊？”罗杰也跟着抬头。

“你不知道，我的fans最近好像多了很多小姑娘，那天我彩排出来，你猜她们对着我喊什么？”

“嘉华好帅嘉华爱你呗。”我当初可是听过无数次，罗杰心想。

“不是啊！这些是男fan喊的……那些小姑娘对着我喊‘李嘉华！妈妈爱你！’啊！”嘉华学的语气惟妙惟肖。

身旁果不其然传来了笑声，嘉华接着说：“我那瞬间以为她们不知道我几岁你知道吗？但是她们很可爱。”

“原来现在的小姑娘都想当五十岁大爷的妈。”罗杰憋笑。

“你也是大爷了梁生。”

“那你还不结婚，你的‘妈妈’们还不急死啊。”

“还没遇到咯。”嘉华突然看了一眼还在笑的罗杰，对方听完果然一下子没声了。

罗杰摸了摸下巴，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也是没遇到。”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遇到啊大佬，我听说你都快当爷爷了诶！”罗杰哥哥的儿媳在美国马上就要生了。

“三十年前不是已经遇到了。”罗杰看向天空，黑蒙蒙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风的声音，夏蝉的鸣叫，公园人来人往的热闹以及身旁的人吸烟又吐烟的呼吸声。

安静了很久，对方终于又开口了：“我记得你以前书房里好多书，前几天去你家发现都没变的喔。”

“没有咯，房间里装满了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你可以搬出来装其他的。”

“那多累啊，不要。”

“……梁罗杰，你——”嘉华有点心烦意乱了，正打算说什么，却被对方抢走了手上的烟。

罗杰有模有样地学着抽了一口，马上就被呛到了。

“年纪大了就少抽点烟了，李生，你还要唱歌跳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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